有人將香港比喻為已經玩了幾十年的大富翁遊戲, 十分貼切。
眾所周知, 玩大富翁的必勝技很簡單, 就是一有機會便買地(或壟斷式的企業), 起屋、起酒店, 之後就可印印腳收過路費。
遊戲開始時, 各參與者有同樣的現金, 有同樣的機會。之後便靠各人的運氣和智慧定輸贏。所以在開始時, 遊戲是公平的。
但若你在幾個鐘頭之後才加入, 糟糕了 ! 因為土地已被買得七七八八, 你幾乎每行一步都要支付過路費給原先的玩家。到你有幸行到僅餘的「閒置地」時, 可能已無錢購買了。
有人說, 只要造大個餅, 後來者(即今天的年輕人)就有機會向上流。問題是, 即使將大富翁的地盤增加一倍, 後來者是否便有平等的機會競爭 ?
不會 ! 因為 :
1. 他仍要支付大量過路費給原先的地主,
2. 原先的地主已儲了大量現金, 又有穩定的收入, 因此新增的土地最終也會大半落入原先的地主手中。
既得利益者常說要尊重遊戲規則。因為只要遊戲規則不變, 他們既有的優勢不變, 這個遊戲他們就可以一直贏下去。
香港其中一個深層次矛盾, 就是基層的年輕人沒有一個與既得利益者(及其後代)公平競爭的機會。
富二代、富三代的起跑線, 實在贏得太過份了。
魚肉燒賣檔
檔主簡介: 退休人士,不求富貴,只求安逸,一家平安。 熱愛旅遊和美食,香港道地小食魚肉燒賣是至愛。 退休後無所事事,迷上電視劇,又愛上facebook八卦閒聊。 魚肉燒賣檔開張了,快來幫襯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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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5月16日星期二
2016年6月7日星期二
租霸
心情煩躁,無處宣洩,唯有到附近的酒吧買醉。
不知為何,今晚「劉伶吧」特別冷清,只有三兩個中男中女在各自喝悶酒,看樣子比我還煩惱,也就不好去惹他們。
正自悶得發慌,一名西裝畢挺的中年男人進了酒吧,望了我一眼,然後用蹩腳的廣東話對酒保說:「要一杯 … 他一樣。」
不知為何,今晚「劉伶吧」特別冷清,只有三兩個中男中女在各自喝悶酒,看樣子比我還煩惱,也就不好去惹他們。
正自悶得發慌,一名西裝畢挺的中年男人進了酒吧,望了我一眼,然後用蹩腳的廣東話對酒保說:「要一杯 … 他一樣。」
「不介意?」那男人已走到我桌旁,向我禮貌地微笑。我睜開半醉的左眼打量 --- 身材高大,藍眼珠,卻一頭烏黑的短髮。我暗笑:「世界變了,老外也染黑髮,扮起中國人來。」
我說:「不介意。」
他剛坐下,我便問:「剛到香港?」
「對。還在適應 … 時差。」他笑說。「初到 … 貴境,有很多事想請教。」
我喝了一口Lagavulin 16 Scotch,笑說:「No problem。唉,不過我自己的問題,卻不知誰可幫我解答?」
他笑說:「甚麼問題?可否說,聽聽?」
我正要找人訴苦,難得這老外肯聽,便把多日來的鬱憤都吐了出來:
「幾年前,我在新界買了一間村屋,環境優美。我花了很多工夫,親手把它修建得舒適雅緻,又在屋前種了好多樹,挖了一個魚池。我每天坐在屋前的草地,看著樹影婆娑,池魚暢泳,日出日落,不知多寫意!
兩個月前,我因事要搬去市區,便把村屋租了給一家三口。起初還好端端的,但上月去探訪一下,哇塞!屋內的牆全刮花了,廁所渠塞了,污水流得一地都是!我種的樹,竟被砍掉了一半!原本在樹上居住的雀鳥松鼠,走的走,死的死。草地上都是垃圾。最可憐那些鯉魚,大半不知去向,剩下的都奄奄一息,我問租客,他竟說煮來吃了,還問:『不是養來吃的麼?』!我幾年的心血,這混蛋只住了一個月便弄成這個鬼樣!他奶奶的 … !」
他笑說:「這租客很討厭,是不?」
「當然討厭!討厭極了!」我灌了一大口Scotch,仍是怨憤難消。
「你有勸他,不要這樣?」
「勸了不知多少次!每次他都說:『是,是,我知錯了,會改。』但實際是依然故我,改個屁!」
「趕他走,可以?」
「他不肯走!當然,我可以告上法庭,但官司說不定一年、兩年、三年 … 到時我的屋早已被他毀了!」又灌了一大口Scotch。
「那麼,毀滅他,可以?」
我睜開醉眼,見他微笑自若,忍不住哈哈大笑:「對、對,毀滅他!這種人,不配生存在這世界上!明天就上淘寶,買些毒鼠強 …… 啊,是了,你剛才說有事想問我?」
「其實,你已給了我答案。」他裂嘴一笑,說:「我的問題跟你的差不多。大約45億年前,我們在這星系,建造了一個漂亮的行星 --- 有山,有水,有樹,還有各種可愛的動植物。我們每隔十萬年到來探訪一下,觀賞一下,看著樹影婆娑,河魚暢泳,日出日落,不知多寫意!
大約二十萬年前,行星上出現了一種非常聰明的直立動物 – 也就是你們的祖先 – 雖然有點劣根性,我們卻不以為意,任由他們繼續居住和繁衍下去。
起初還好端端的,但最近我們再來巡視,哇塞!許多山被移平了,許多河流淤塞了,還混了許多有毒的污水!我們種的樹,竟被你們砍掉了一半!原本在森林居住的小動物,走的走,死的死。漫山遍野都是垃圾。最可憐那些魚,大半不知去向,剩下的都奄奄一息 …… 我們45億年的心血,你們這些……混蛋……只住了20多萬年便弄成這個……鬼樣!尤其最近這幾百年,簡直是……胡非作為,你……你們……奶奶的 … !」
我見他的眼珠由藍變青,膚色由白轉紅,登時酒醒了一半,怯聲說:「那 … 你打算怎樣?」
他重露微笑,說:「你的建議很好。既然勸不聽,趕不走,唯有……毀滅。」霍地站起,把他的那杯Lagavulin 16 Scotch一口氣喝乾,喃喃自語:「這液體味道不錯,想不到你們也會造點好東西。」
我正要澄清,這「液體」會令人胡言亂語,我剛才說的都是廢話,不要當真 … 那「人」卻已瞬間消失於空氣之中。
2016年5月30日星期一
樂樂
「艾普先生, 對於今次聆訊的目的和程序, 你都清楚明白了嗎 ?」
「清楚,明白。」
「很好。艾普先生,請你簡述一下當時的情況。」
「那日是星期日,動物園又新來了兩隻瀕危物種
— 就是事件中的樂樂和盈盈 — 因此遊客特別多,尤其是小朋友,大家都湧去觀看這對可愛的動物。我當時在值班室,忽然有人來說,有一個小女孩掉到分隔樂樂和遊客的濠溝!」
「你當時如何應對
?」
「我立刻拿了長槍,趕到現場。那隻強壯的樂樂已抓起了小女孩
… 我見情況危急, 便向牠開了兩槍。」
「你殺死了牠... 」
「我也是迫不得已
— 我必須確保女孩的安全 — 請相信我,損失了一隻瀕危動物,我也感到很難過,但我的確別無選擇 !」
「你當然有選擇,艾普先生
— 你可以選擇用麻醉槍,也可以選擇射向不致命的部位 … 」
「但那不是百分百保險,不能確保女孩的安全
!」
「你這完全是自我中心,狂妄自大的想法
— 為了確保猿類的安全,便罔顧其他物種的生存權利!作為動物園的資深員工,你應該很清楚,根據憲法,所有物種都有同等的生存權 — 即使牠只是人類!」
2016年4月16日星期六
TRUMP
2032年 …
美、中、俄、澳等國,相繼在南極冰層下鑽出油井。
2033年 …
南極工程人員回國後發現受不知名病毒感染,並迅速傳播,死亡率近80%。由於病毒迅速變異,科學家無法及時研製有效疫苗。科學家發現病毒只感染人類。
2036年 …
世界各地已有近60億人受該病毒感染,超過45億人死亡。各地發生大規模自殺,以及殺害懷疑受感染者的事件。
2040年 …
最後一個人類死亡。地球恢復和平、寧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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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5萬年前。
666:「你真的決定要把TRUMP101放在冰層下嗎?」
777:「只是以防萬一。」他幽幽的道。觸鬚盡頭的複眼,正注視懸崖下的平原。
平原上兩個身材矮小、臂長齒突的動物正嘗試咬開一個硬殼果。但果殼太硬,怎咬也咬不開。其中一個忽然用手笨笨拙拙的抓起一塊大石,奮力砸向硬殼果。果殼登時破裂,果漿四濺。另一個嘰呱大叫,狀甚歡欣,伸開雙臂,似要跟那擊破果殼的同伴擁抱,卻暗中學著他同伴的手勢抓起石塊,奮力轟向他的後腦。可憐那聰明的同伴登時腦漿四濺,倒地不起。他嘰呱大笑,拾起那香噴噴的硬殼果奔跳而去。
777:「看到了吧?這物種很聰明,又有各種劣質基因–貪婪、自私、殘暴
… 恐怕將來會威脅到其他物種的生存。」
666:「為什麼不乾脆現在就把他們毀滅?」
777:「因為他們也有愛與同情的基因。」
666:「嗯,你要給他們一個機會 …」
777:「若他們懂得節制慾念和願意與其他物種共存,便斷不會試圖開發在極地深處的化石能源。那麼,TRUMP101只會長埋冰下,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。」
666:「若他們真的去開發 …」
777:「那就表示,他們已經無可救藥,極有可能會對這星球和其他物種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。TRUMP101會在此之前,將他們徹底消滅!」
2016年4月13日星期三
瑪尼
一個探險家憶述他流落荒島的經歷。
「我游了半天,終於到了一個荒島。上岸後,放眼一望,嘩嗟!原來荒島一點也不荒,極目所見都種滿了果樹!有香蕉、芒果、椰子…
我餓得狠了,隨手摘了一隻香蕉,正想吞進肚裡,忽然『嗖』的一聲,一枝長矛飛插入我腳邊的泥地上。
我回頭一看,只見幾個土人狠狠的瞪著我:『想偷?』
我暗忖:『原來會說中文。』笑說:『幾位大哥,我的船沉了,漂流到此,實在餓得很了,可否施捨幾隻香蕉充饑?』
其中一個土人說:『要吃可以,但先要種果樹,換取“瑪尼”,才可再換果子來吃。』
我問:『什麼“瑪尼”?』
另一個土人說:『這就是瑪尼。』從袋裡拿出幾個石片,石片上面粗糙的刻著一個頭像。『不只是你,我們這裡每一個人都要 – 每種十棵果樹,就可以跟酋長換取一個瑪尼。然後每個瑪尼,可以跟酋長換取五個果子。』
我問:『這些果樹都是你們自己種的?』
土:『是。』
我:『你們自己種的果樹,不是已經長出果子了?何必要跟酋長換取瑪尼,再換果子?再說,種十棵果樹才換得五個果子,不是太吃虧了嗎?而且果樹一旦種了,往後幾年都會有收成,不用工作也可養活自己一家了 …』
土:『酋長教導我們,做人一定要辛勤工作,不可以不勞而獲。』
我:『那酋長自己呢?他有沒有種果樹,或做其他工作?』
土:『他是酋長,他不需要工作。』
我:『為什麼酋長不需要工作?』
土:『因為這個島、這片土地,是屬於他的。他肯讓我們在他的土地上種樹,換取果子,已經很好了。』
我:『但若沒有你們去種樹,他那有果子吃?再說,為什麼這個島、這片土地,是屬於他的?』
土:『原本屬於他的曾曾曾祖父。他的曾曾曾祖父死了,就留給他的曾曾祖父;他的曾曾祖父死了,就留給他的曾祖父;他的曾祖父死了,就留給他的祖父 …』
我正要追問,為什麼這個島最初屬於酋長的曾曾曾祖父?又為什麼最初屬於他曾曾曾祖父的東西,到現在就一定屬於他?他對這個島和住在這裡的土人,又作過什麼貢獻? …
那幾個土人已兇兇的喝道:『快把這個妖言惑眾、尋釁滋事、意圖破壞本島安寧的外來勢力驅逐出島!』… 」
探險家嘆道:「真愚昧呀!這些土人營營役役,辛勞工作,卻甘心把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獻給不勞而獲的酋長!」
他太太笑道:「不要取笑這些土人了!我們不也是活在同樣的世界?只不過,那些不勞而獲的不是酋長,而是靠世襲財富壟斷資源的大地主資本家。而我們辛勞工作所換取的不叫『瑪尼』,而是叫『錢』。」
2015年11月10日星期二
當Albert遇上Isaac
1889年,一個和煦晴朗的早上,德國慕尼黑一間小學的球場上,幾十個小學生正在追逐嬉戲,天真爛漫的歡笑聲此起彼落。
然而,就在球場外不遠處,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卻孤零零的躲在樹蔭下,靜靜的玩著彈珠。他把一塊白布平平的鋪在草地上,把最大的一顆彈珠放在中間,幾顆細小的放在布的周邊。佈置好了,便托著小腮,呆呆的盯著,像在細意觀察,又似陷入沉思之中。
突然間「啪」的一聲,一塊大石頭砸在布的中央,中心凹陷,周邊的彈珠骨溜溜的滾到大石去。
「哈哈哈 ……!」幾個男孩在旁哄笑 – 原來是他們的惡作劇。
「啊唷!我 … 我的 … 小 … 小宇宙 … 爛了!哈哈哈 ……!」其中一個學著那瘦小男孩平時結巴的口吻。其餘的也跟著訕笑。
那瘦小男孩卻一聲不響,只繼續盯著他的「小宇宙」沉思。
這時候,上課的鐘聲響起。「呸!這笨蛋Albert!理他作甚?快上課去吧。」幾個男孩轉身跑向課室,小Albert卻仍蹲在彈珠旁發獃。
「小朋友,為什麼不上課去?」忽然有人輕拍他的肩膊。
他回頭一看,只見一個慈祥的老伯在望著他微笑。他鬚白如雪,雙目卻炯炯如星,仿佛透著無窮的智慧。
小Albert慢慢的搖搖頭。
老伯笑說:「你不喜歡上課?」
小Albert又慢慢的搖搖頭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同學們 … 不喜歡我,說我笨。」小Albert低著頭,怯懦地說。「老師們 … 也不喜歡我,說我將來 … 一定不會有成就 …」
「放屁!你怎會是笨?你比他們聰明多了!」老伯捋著長鬚,一臉鄙夷。「你的數學不是很出色嗎?」
「是啊,我很喜歡數學,成績也很好。」小Albert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,但隨即又低下頭:「但是 … 我連話也說不清楚, 媽也說 … 我到三歲 … 還不會說話。老師叫我背的書,我一句 … 也背不出。」
老伯忽然拉著Albert的小手,走到池塘邊,指著水裡一條魚,問:「這條魚,你說牠游得好、游得快嗎?」
小Albert又笑了: 「魚當然游得好、游得快。」
老伯說:「對啊,魚當然擅長游泳。但若你硬要這條魚跳上陸地,要牠去爬樹給你看;牠不會爬,你便恥笑牠是笨蛋。那牠便可能終其一生,都相信自己是笨蛋了。」﹙註一﹚
「小朋友,你要明白,每個人都有他的長處和短處。就好像魚擅於游泳,但不會爬樹;猴子很會爬樹,卻不會游泳。」老伯輕撫著小Albert烏黑的頭髮,充滿慈愛和睿智的目光直暖透他的心窩:「你雖是說話的能力稍差,但在數學和科學方面,卻是萬中無一的天才!只要你順著自己的志趣,努力鑽研學習,假以時日,必定大有成就!」
小Albert聽得呆了 –他自懂事以來,從來都只有人說他笨,幾曾有人讚過他聰明、是天才?
「但是 … 老師們都說我笨,又罵我不肯背書,只愛問些 … 傻問題。」小Albert又低下頭怯懦地說。
「哼,那些老而不,只懂叫人死記硬背!你且說說,你愛問那些問題?」
「例如 … 天空為什麼總是藍色?指南針 … 為什麼總是指著同一方向?老師一聽了就生氣,說 … 天空當然是藍色的,那還用問?!」
老伯咧嘴一笑,說:「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老師不喜歡你問這些問題嗎?嘻嘻,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懂,也從來不會去問!」老伯捋了捋長鬚,搖頭嘆息:「唉,平庸的人,只是經驗的奴隸!他們把自小見慣了的,都視作理所當然,從來不會去深究 – 為什麼會這樣?」
他拖著小Albert,漫步回到大樹下。「只有你、我這類人,才會不局限於經驗,不停的問 -為什麼?為什麼?」
小Albert雙眼閃光,興奮地問:「老伯伯,你 … 也愛問那些傻問題嗎?」
老伯笑說:「當然愛。比如 – 」隨手拾起樹下一個蘋果,繼續說:「我看見蘋果熟了會掉到地下,便問,為什麼它總是掉到地下?而不會飛到天上?其他人卻笑我,說『蘋果熟了當然是掉到地下,怎會飛到天上?』。」
「但我並不滿足於這樣的答案。我想,大自然每天重覆發生的事情,總有它背後的原因。於是我不斷的研究、大膽猜想、小心求證 … 終於給我發現了『萬有引力定律』。」他又捋著長鬚,一臉得意地說:「小子,你有聽過『萬有引力定律』嗎?」
小Albert茫然地搖搖頭。
「這理論是說,宇宙間所有物質之間,都有一股力量互相吸引著 – 你和我之間都有 – 質量愈大,引力便愈大。這蘋果,還有你和我,都是被我們腳下的地球吸引著。所以蘋果熟了,會掉到地下,而不會飛到天上。」說著抬頭望向天空:「事實上,這地球也是因為被太陽的引力牽引著,才不致於飛到外太空去。」
他回頭望向小Albert,笑說:「小子,你聽得懂麼?」
小Albert皺著眉,呆思半晌,然後緩緩的點點頭。但隨即又搖了搖頭。
老伯似乎有點失望,但仍溫柔地笑說:「唔,這對你來說是太深奧了。等你再大幾年,好好學習,自然就會懂了 … 」
「不 … 我不是不明白,只是覺得 … 是不是 … 還可能有另一個說法,去解釋 … 這蘋果 … 為什麼會掉到地下?」
老伯皺了皺眉,說:「什麼另一個說法?你且說來聽聽。」
小Albert雙眼靈動,直望著老伯:「會不會是地球 … 或者太陽 … 或者更大、更大的天體,他們把周圍的空間 …扭曲了 …」
他說著回身,指向他那個被大石頭砸凹陷了的「小宇宙」:
「就像這塊大石頭,它把 … 把布砸凹了,於是 … 在它旁邊的小彈珠,就 … 自自然然的 … 順著那被扭曲了的空間 … 白布 … 滾到它那裡去了。」﹙註二﹚
「非也,非也!怎麼會?明明是引力!」老伯眉頭皺得更緊了,猛搖著頭,心中大不以為然。
小Albert低下頭,怯怯地說:「對不起,我又 … 胡言亂語了。」
老伯忽然一拍額角,笑說:「啊唷!我怎麼跟你那些老師一樣,自以為是了?竟然容不下半點另類的想法?」
他挽起小Albert的小手,溫言道:「你這個說法 … 唔 … 的確有點奇特,但也不一定不對。只不過還要細心思考,小心求證。說不定有朝一日,你真的能夠證明你這個理論,比我那個引力定律更 … 那個 … 更準確。」
小Albert雙眼重現靈光,他的自信心又回來了。只覺眼前這位老伯無比開明,無比親切,他的每句說話,都像一把利斧,在他細小的心靈中,開闢一片又一片的新天新地。
這時候,日頭已升上樹梢。老伯連忙用衣袖遮擋剌眼的陽光。
「這陽光太猛,我要回去了。」
小Albert萬般不捨,說:「老伯伯,你 … 叫什麼名字啊?」
「我叫Isaac。小時候,同學都叫我笨蛋Isaac。哈哈哈!…」說著轉身而去,漸漸隱沒在猛烈的陽光之中。
[ 故事純屬虛構 ]
註:
一、 這個比喻其實出自愛因斯坦:
“Everybody is a genius. But if you judge a fish by its ability to climb a tree, it will live its whole life believing that it is stupid.”
二、 根據愛因斯坦的「廣義相對論」,物質﹙或質量﹚能令時空扭曲。
然而,就在球場外不遠處,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卻孤零零的躲在樹蔭下,靜靜的玩著彈珠。他把一塊白布平平的鋪在草地上,把最大的一顆彈珠放在中間,幾顆細小的放在布的周邊。佈置好了,便托著小腮,呆呆的盯著,像在細意觀察,又似陷入沉思之中。
突然間「啪」的一聲,一塊大石頭砸在布的中央,中心凹陷,周邊的彈珠骨溜溜的滾到大石去。
「哈哈哈 ……!」幾個男孩在旁哄笑 – 原來是他們的惡作劇。
「啊唷!我 … 我的 … 小 … 小宇宙 … 爛了!哈哈哈 ……!」其中一個學著那瘦小男孩平時結巴的口吻。其餘的也跟著訕笑。
那瘦小男孩卻一聲不響,只繼續盯著他的「小宇宙」沉思。
這時候,上課的鐘聲響起。「呸!這笨蛋Albert!理他作甚?快上課去吧。」幾個男孩轉身跑向課室,小Albert卻仍蹲在彈珠旁發獃。
「小朋友,為什麼不上課去?」忽然有人輕拍他的肩膊。
他回頭一看,只見一個慈祥的老伯在望著他微笑。他鬚白如雪,雙目卻炯炯如星,仿佛透著無窮的智慧。
小Albert慢慢的搖搖頭。
老伯笑說:「你不喜歡上課?」
小Albert又慢慢的搖搖頭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同學們 … 不喜歡我,說我笨。」小Albert低著頭,怯懦地說。「老師們 … 也不喜歡我,說我將來 … 一定不會有成就 …」
「放屁!你怎會是笨?你比他們聰明多了!」老伯捋著長鬚,一臉鄙夷。「你的數學不是很出色嗎?」
「是啊,我很喜歡數學,成績也很好。」小Albert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,但隨即又低下頭:「但是 … 我連話也說不清楚, 媽也說 … 我到三歲 … 還不會說話。老師叫我背的書,我一句 … 也背不出。」
老伯忽然拉著Albert的小手,走到池塘邊,指著水裡一條魚,問:「這條魚,你說牠游得好、游得快嗎?」
小Albert又笑了: 「魚當然游得好、游得快。」
老伯說:「對啊,魚當然擅長游泳。但若你硬要這條魚跳上陸地,要牠去爬樹給你看;牠不會爬,你便恥笑牠是笨蛋。那牠便可能終其一生,都相信自己是笨蛋了。」﹙註一﹚
「小朋友,你要明白,每個人都有他的長處和短處。就好像魚擅於游泳,但不會爬樹;猴子很會爬樹,卻不會游泳。」老伯輕撫著小Albert烏黑的頭髮,充滿慈愛和睿智的目光直暖透他的心窩:「你雖是說話的能力稍差,但在數學和科學方面,卻是萬中無一的天才!只要你順著自己的志趣,努力鑽研學習,假以時日,必定大有成就!」
小Albert聽得呆了 –他自懂事以來,從來都只有人說他笨,幾曾有人讚過他聰明、是天才?
「但是 … 老師們都說我笨,又罵我不肯背書,只愛問些 … 傻問題。」小Albert又低下頭怯懦地說。
「哼,那些老而不,只懂叫人死記硬背!你且說說,你愛問那些問題?」
「例如 … 天空為什麼總是藍色?指南針 … 為什麼總是指著同一方向?老師一聽了就生氣,說 … 天空當然是藍色的,那還用問?!」
老伯咧嘴一笑,說:「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老師不喜歡你問這些問題嗎?嘻嘻,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懂,也從來不會去問!」老伯捋了捋長鬚,搖頭嘆息:「唉,平庸的人,只是經驗的奴隸!他們把自小見慣了的,都視作理所當然,從來不會去深究 – 為什麼會這樣?」
他拖著小Albert,漫步回到大樹下。「只有你、我這類人,才會不局限於經驗,不停的問 -為什麼?為什麼?」
小Albert雙眼閃光,興奮地問:「老伯伯,你 … 也愛問那些傻問題嗎?」
老伯笑說:「當然愛。比如 – 」隨手拾起樹下一個蘋果,繼續說:「我看見蘋果熟了會掉到地下,便問,為什麼它總是掉到地下?而不會飛到天上?其他人卻笑我,說『蘋果熟了當然是掉到地下,怎會飛到天上?』。」
「但我並不滿足於這樣的答案。我想,大自然每天重覆發生的事情,總有它背後的原因。於是我不斷的研究、大膽猜想、小心求證 … 終於給我發現了『萬有引力定律』。」他又捋著長鬚,一臉得意地說:「小子,你有聽過『萬有引力定律』嗎?」
小Albert茫然地搖搖頭。
「這理論是說,宇宙間所有物質之間,都有一股力量互相吸引著 – 你和我之間都有 – 質量愈大,引力便愈大。這蘋果,還有你和我,都是被我們腳下的地球吸引著。所以蘋果熟了,會掉到地下,而不會飛到天上。」說著抬頭望向天空:「事實上,這地球也是因為被太陽的引力牽引著,才不致於飛到外太空去。」
他回頭望向小Albert,笑說:「小子,你聽得懂麼?」
小Albert皺著眉,呆思半晌,然後緩緩的點點頭。但隨即又搖了搖頭。
老伯似乎有點失望,但仍溫柔地笑說:「唔,這對你來說是太深奧了。等你再大幾年,好好學習,自然就會懂了 … 」
「不 … 我不是不明白,只是覺得 … 是不是 … 還可能有另一個說法,去解釋 … 這蘋果 … 為什麼會掉到地下?」
老伯皺了皺眉,說:「什麼另一個說法?你且說來聽聽。」
小Albert雙眼靈動,直望著老伯:「會不會是地球 … 或者太陽 … 或者更大、更大的天體,他們把周圍的空間 …扭曲了 …」
他說著回身,指向他那個被大石頭砸凹陷了的「小宇宙」:
「就像這塊大石頭,它把 … 把布砸凹了,於是 … 在它旁邊的小彈珠,就 … 自自然然的 … 順著那被扭曲了的空間 … 白布 … 滾到它那裡去了。」﹙註二﹚
「非也,非也!怎麼會?明明是引力!」老伯眉頭皺得更緊了,猛搖著頭,心中大不以為然。
小Albert低下頭,怯怯地說:「對不起,我又 … 胡言亂語了。」
老伯忽然一拍額角,笑說:「啊唷!我怎麼跟你那些老師一樣,自以為是了?竟然容不下半點另類的想法?」
他挽起小Albert的小手,溫言道:「你這個說法 … 唔 … 的確有點奇特,但也不一定不對。只不過還要細心思考,小心求證。說不定有朝一日,你真的能夠證明你這個理論,比我那個引力定律更 … 那個 … 更準確。」
小Albert雙眼重現靈光,他的自信心又回來了。只覺眼前這位老伯無比開明,無比親切,他的每句說話,都像一把利斧,在他細小的心靈中,開闢一片又一片的新天新地。
這時候,日頭已升上樹梢。老伯連忙用衣袖遮擋剌眼的陽光。
「這陽光太猛,我要回去了。」
小Albert萬般不捨,說:「老伯伯,你 … 叫什麼名字啊?」
「我叫Isaac。小時候,同學都叫我笨蛋Isaac。哈哈哈!…」說著轉身而去,漸漸隱沒在猛烈的陽光之中。
[ 故事純屬虛構 ]
註:
一、 這個比喻其實出自愛因斯坦:
“Everybody is a genius. But if you judge a fish by its ability to climb a tree, it will live its whole life believing that it is stupid.”
二、 根據愛因斯坦的「廣義相對論」,物質﹙或質量﹚能令時空扭曲。
2013年2月16日星期六
勇闖獅子山
一向畏高,坐海洋公園的吊車也會膽戰心驚。但熱愛行山的哥哥常說:「身為香港人,一生人總要去一次獅子山。」
鼓起勇氣,昨天跟他去了。
由黃大仙乘小巴約五分鐘到慈雲山法藏寺,再步行約半小時才到達起點觀音廟。與哥哥的兩個朋友會合,正式勇闖獅子山。
起點標示全程1.8公里,心想只約相當於四個標準田徑賽道,就算山路崎嶇折合兩倍路程,也該應付得了。怎料山勢愈走愈峭,天梯似無盡頭,不出十五分鐘已腿痠氣喘。沿途小休了不下十次,苦捱了個多小時才攀上了頂峰。然而凌絕頂,觀山小,盡覽前所未見之香江景緻,實乃平生快事。
以為功德完滿,可以下山吃下午茶了。豈料哥說:「尚有前面兩個山峰。」
從第一峰到第三峰,山路雖短,但兩邊盡是懸崖,沿途都是未經平整的亂石,比之前段更為驚險。我手腳並用,步步為營的終於捱到第三峰下,再上就是終極的「獅子頭」了。但一看那尖削的峭壁,已然心膽俱裂,實在沒有勇氣再上。
哥說:「你不上去會終身遺憾。」
我很有智慧的說:「我要是掉下去也會終身遺憾。」
年過半百,仔細思量,還有很多「一生人總要去一次」的地方沒去。昨天完成了一個,甚是愉快。其餘的,要盡快去!


2013年1月6日星期日
一生兒女債
女兒萬分嬌嗲,偎依在父親身旁,說:「爹地,我要結婚了。」
父親心中一痛,心想這日子終於來了。但仍強笑說:「他
… 一定很好,很愛你?」
女兒妙目含笑,糯聲說:「他啊,是世上最好的男人。他說一生只愛我一個。」
父親心中又是一痛,但仍強笑說:「那很好。結婚後,你們打算買樓?租樓?要是不夠錢付首期
…」心想他那份退休金還勉強足夠。
女兒笑說:「我怎捨得用你的錢?這錢 … 你要留著自己用。」說著偷眼望望老父,怯懦地說:「其實,我們想省點錢,搬到這裏來。希望你不要介意
…」
父親大喜過望,笑說:「怎會介意!一家四口,不更熱鬧?」心想女兒畢竟孝順,不忍丟下兩老。
怎料女兒說:「我的意思是 … 我們想過二人世界。所以
… 你和媽媽,可不可以搬出去?你那份退休金,應該夠買一間劏房 …」
2012年12月25日星期二
分享
蠢笨的男人在結婚前,都幻想結婚後什麼都和女人分享,一人一半。
可是新婚當晚,他就知道那張床他只能佔三分一。
第二天一早,他就知道那個廁所他只能佔四分一。
到月底,他那份薪水只能保留五分一。
吵架的時候,他的發言時間頂多只有十分一。
他終於忍不住,對女人說:「不是說什麼都大家分享嗎?!」
女人向他拋個媚眼,糯聲說:「哎唷,親愛的,到現在你還不明白?由我嫁給你的一天開始,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。我擁有不就等於你擁有?我享受不就等於你享受?我吵架贏了,不就等於你贏了?你惱什麼?」
蠢笨的男人還未搞清楚女人深奧的邏輯,女人已笑得花枝亂顫的繼續拆她的聖誕禮物。
鄭重聲明:「男人」不是我,「女人」不是我太太。
2012年12月3日星期一
退而不休 不亦樂乎
不要小覷退休人士的價值。即使很市儈地用金錢來衡量,他們也是社會上珍貴的人力資源。
算算看:根據統計處的資料,2011年,本港介乎60-70歲的人口共約630,000。
假設他們每人每星期都利用一天的時間(8小時)做義工。那麼,以最低工資(30元)計算,他們每年總共為社會貢獻了 630000 x 52 x 8 x 30 = 78億港元。
這個數字,約相當於:
· 2011年,香港GDP 的 0.4%
· 2010-11年度,香港政府總開支的 2.5%
· 2011-12年度,社會福利署對「安老服務」的撥款的1.8倍
· 2012-13年度,香港公益金向社福機構撥款的35倍!
· 2011年,香港GDP 的 0.4%
· 2010-11年度,香港政府總開支的 2.5%
· 2011-12年度,社會福利署對「安老服務」的撥款的1.8倍
· 2012-13年度,香港公益金向社福機構撥款的35倍!
當然,還有他們的消費對經濟的貢獻。
所以,退休不代表無用,年老不等於負累。他們仍可以為社會發光發熱。
2012年11月21日星期三
愛是恆久忍耐
當想發怒的時候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當她晚上鼾聲如雷的時候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當內急半小時而她仍在裏面化妝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當她好用心為你煎了一塊如鐵般硬的牛排時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當球賽播到精彩處,而她卻問你她哪雙鞋好看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當她有一天,要瞇著老花眼為你剪腳甲,卻剪著你的腳趾的時候,要記住:愛,是恆久忍耐。
不要覺得委屈,因為當有一天,她要離開這世界的時候,你會明白:你寧可為她再忍耐一百年。
2012年11月19日星期一
給年青人的忠告
也許今天的香港太過寬裕。也許今天很多父母只生一個,家中的小王子、小公主從未經歷艱苦。也許今天的年輕人真的太不長進,只懂抱怨。亦也許,我們忘記了自己年輕的時候,也是同樣被長輩們看不順眼。
新西蘭Northland College的校長John Tapene引述一個經常與年輕人打交道的法官所說的話:
「我們經常聽見年輕人在叫:『我們可以做什麼?我們可以往何處去?』
我的回應是:回家去,修剪好你屋前的草地、清潔好窗戶、學會煮食、做一個竹筏、找一份工作、探訪一下病人、學習好你的功課。當做好這一切後,便讀一本書。
這城市不欠你什麼康樂設施,你的父母也不欠你什麼人生樂趣。這世界不欠你什麼,倒是你欠了這世界
– 你要好好運用你的時間、精力和才幹,讓世人可免於戰爭、貧困、疾病和孤寂。
換句話說,你要長大,不要再做個只懂哭鬧的嬰孩了。走出你的夢幻世界,學會堅毅,不要空談理想。要開始表現得像個負責任的人。你很重要,這世界需要你。不要指望到某一天,某些人會去做某些事。這『某一天』就是今天,這『某些人』就是你!」
自我反省 - 我家中是否也養著一個只懂抱怨、空談理想、不做丁點家務的小王子小公主?
2012年11月15日星期四
夢會莊周
挑燈夜書。面前的Word文件依然一片空白。打幾個字,刪除,再打幾個字,又刪除
… 哎!寫稿真的猶如出恭,它要來時,有若萬馬奔騰,一瀉千里;但一旦閉塞,縱然出盡吃奶之力,亦難擠出半點。
看看大鐘,已是凌晨兩點。今日截稿,如何是好?正懨懨欲睡,忽見一隻蝴蝶停在鍵盤前,色彩斑斕,似笑非笑的望著我。
我笑說:「你也睡不著,來陪我?」
牠竟也會說話:「咦,我在哪?我 … 怎麼變了一隻蝴蝶?」
我說:「你本來就是蝴蝶,難道會是人?」
牠說:「你是誰?這身衣服好古怪。」
我笑說:「你又是誰?你這身衣服也好古怪。」
牠說:「唷!你怎麼學著我說話?你 … 幹嘛掛兩個銅環在眼前?」
我揉揉眼睛,暗笑:「這咖啡怕是加了迷幻藥。」手一揚,想把那蝴蝶趕開。牠卻一個轉折,停在我的手背。我用左手拍打,牠又輕巧的避過,一個空翻,竟停在我的鼻頭上。
牠說:「唷!你怎麼學著我說話?你 … 幹嘛掛兩個銅環在眼前?」
我揉揉眼睛,暗笑:「這咖啡怕是加了迷幻藥。」手一揚,想把那蝴蝶趕開。牠卻一個轉折,停在我的手背。我用左手拍打,牠又輕巧的避過,一個空翻,竟停在我的鼻頭上。
「討厭!」一掌拍向鼻子,怎料用力過猛,座椅一側,整個人向後急跌,後腦著地,登時不省人事。
* * * * * * * * * * * *
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,後腦忽地一陣劇痛,意識漸回,朦朧間聽見一個婦人在喝罵:「死鬼!老而不!大白天還在睡覺?!起來!」
我連忙站起,凝神一看,只見身處一所破舊茅屋之外,遁聲望去,屋內一個中年婦人左手义腰,右手不斷拍打身旁一個男子。那男子正伏桌酣睡,忽然一伸懶腰,打個呵欠,緩緩站起。細看此人五十來歲,面黃肌瘦,兩鬢花白,頦下一撮長鬚,頭頂馬馬虎虎的束了一個散髻;嘻皮笑臉,一副玩世不恭模樣。
那男人笑道:「老婆,你道我剛才夢見什麼?我夢見自己變了一隻蝴蝶,去到一處古怪的地方 ... 」
那婦人哼了一聲,道:「你夢見什麼關我屁事?!我叫你織的草鞋呢?」
那男人卻喃喃自語道:「那夢境好真 – 到底是我莊周發夢變了蝴蝶,還是那蝴蝶發夢變了莊周?」眉頭緊皺,似是陷入沉思之中。
我一怔,想道:「他是莊周?難道我回到了古代?」細看二人葛袍寬袖,果是古人打扮。再環視四周,野田阡陌,耕牛草蘆,竟無半點現代氣息。
突然「啪」的一聲,莊周臉上已多了一個掌印。那婦人怒道:「死鬼!又發瘋了?我田三娘不知造了幾世的孽,嫁了你這窩囊廢!難得惠大人帶挈你去做官,你不肯去。我好不容易託人介紹你到漆園做管工,你不夠半年又辭職不幹。如今叫你織草鞋去賣,又推三阻四!整日價不是睡懶覺,就是寫些狗屁不通的臭文!什麼『北冥有魚,不知幾千里也』,世間哪有幾千里長的大魚?發戇嗡!」(註一)
一陣連珠炮發,那莊周卻氣定神閒,嘻笑道:「老婆,你不是約了四姑去求籤?吉時快過了。」
那田三娘道:「啊唷!險些誤了大事。」連忙整理衣衫,穿上花鞋,快步走出門外。突然回頭喝道:「你別躲懶!我回來時不見十雙草鞋,看我怎麼整治你!」說罷急急而去。
莊周見田氏遠去,一張笑臉霎時變作鬼臉,罵道:「臭婆娘,看我幾時休了你!」
我暗笑:「難怪她死後,你要鼓盆而歌。」(註二)
莊周回到桌邊蹲在板凳上,捋起褲腳,拾起一隻織了一半的草鞋,懶洋洋的織了幾下便放下,打個呵欠,又織了幾下,又放下。一時挖鼻,一時抓耳,狀甚無聊。突然「咳吐」一聲,一口濃痰飛向牆角,剛好撻中一隻路過的螞蟻。「哈,中了!」
只見他呆呆的望著牆角,不知是在研究那口濃痰,還是在研究那隻被淹死的螞蟻。良久不語,忽然長嘆一聲,道:「唉!世間值得探究之事,多如繁星,而我的生命如此短促,怎夠時間?怎夠時間?!」忽然又若有所悟,從懷裡掏出一片竹簡,拾起一塊尖石,吟道:「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。而知也無涯 … 」左手托腮,眉頭深鎖,似是不知如何寫下去。霍地站起,來回踱步,低頭自言自語:「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 … 而知也無涯 … 」
我忍不住衝口而出:「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!」
他停步大叫:「對呀!『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!』」立即用尖石在竹簡上疾書。忽然抬頭叫道:「是誰?」
我暗悔魯莽:「不好!干擾歷史,不知有何後果。」正想蹲在窗下躲藏,卻見莊周已走到窗前。行藏敗露,唯有站起行禮,躬身道:「莊先生好,在下
… 魚肉燒 … 有禮。」急切間,竟用了自己的筆名。(註三)
「咦,你 … 不就是 … 」他瞪目結舌,如見妖怪,叫道:「是你!我剛才在夢中見到你!」
我暗忖:「原來那蝴蝶真的是他。」笑道:「也不知是你剛才發夢見到我,還是我現在發夢見到你?」
他張大了口,半晌不語,忽然跳起大笑:「啊哈!有趣!遇到知己了!快進來,跟我乾一百杯!」一把抓住我的衣領,轉身一拉,竟要把我扯進屋去,卻忘了我原在窗外。我冷不防在窗邊跘了一交,倒在屋內,上衣扯爛,狼狽不堪。
他忙把我扶起,陪笑道:「對不起,可沒摔傷了?」
我道:「沒什麼,只是這件衣服
... 」
他笑道:「那容易,我賠你一件。」隨手在地上抓起一件佈滿泥塵補釘的長袍,向我一塞:「把它穿上。」
我剛換了衫,他已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大埕酒,滿滿的倒了兩碗,把一碗塞了給我,道:「乾了!」自己早已喝乾了一碗,又斟滿一碗。
酒過三巡,他瞇著醉眼,笑道:「魚兄怎猜到我心思?你那句『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!』真的說到我心坎裡了。」
我心想總不能說我早已看過他的著作,便笑道:「大概英雄所見略同,心意相通,你說了上句,我便猜到你下句。」
他一怔,突然走到火爐旁的一堆竹簡,拿起其中一片,唸道:「『大知閑閑,小知閒閒;大言炎炎,小言詹詹。』你知道這句是什麼意思嗎?」
我心想:「幸好我讀過你的『齊物論』。」便道:「那是說,大智慧者豁達大度,小聰明者則愛為小事而斤斤計較;合乎大道的言論像炎炎烈火,氣勢磅礡,耍小聰明的言論則瑣瑣碎碎,爭辯不休。」
他大喜道:「對啊,就是這個意思!」又抽了另一片竹片,唸道:「『非彼無我,非我無所取。是亦近矣』這句又作何解?」
我道:「這句的意思是,所有事物都有它的對立面,沒有它的對立面就沒有它本身,而沒有它本身亦無法顯示出它的對立面。這樣說已相當接近事實了。」
他拋下竹片,一把將我抱住,叫道:「好兄弟!我這句話,就是惠施那老賊也解錯了,你 … 你卻真明白我寫的東西!」嘻哈大笑,手舞足蹈,狀似癲狂。忽然收起笑容,嘆道:「唉,可惜,可惜這世上明白我心意的,恐怕只有老兄一個了。」語帶哽咽,似透著無限的蒼涼。
他慢慢回到火爐旁,又拿起一片竹簡,吟道: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爲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 … 」
唸到這裡,俯身輕輕的撫摸那堆竹簡,似是無限愛惜。忽然嘆道:「這都是我嘔心瀝血之作,可是我那些有學問的朋友都不明白,就是惠施也只一知半解。我妻…她…她更說這是狗屁不通的臭文,要把它燒了,免得礙眼!」
他轉頭望我,已是老淚兩行,泣道:「這些臭文,普天之下就只得你我明白,要來何用?寫來何用?留來何用?倒不如真的把它燒了!」突然抱起那堆竹簡,奮力拋進火爐。
我大吃一驚,快步走到火爐將竹簡抽出,但部分竹片已經燒焦。只見莊周躺臥在牆角,捶胸頓足,嚎啕大哭。
我走到他身旁,輕拍他的手背,溫言道:「古來聖賢皆寂寞。凡大智慧者,往往為俗世所不容,皆因他們見前人所未見,想前人所未想;開宗創始,破舊立新。你試想想,假如你的學說在現世人人都懂,那還算什麼創見?老兄的大作雖未見重於一時,但終會為後世人所識,你又何必自傷如此?」
他哭道:「你跟那惠施…那老賊一樣,說這些無聊話來安慰我!你又怎知道後世的人一定會明白?我要把它燒了!把它燒了!」說著又要去抓那竹簡。
我把他推跌在地上,怒道:「你要是真的燒了,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!好吧,我老實告訴你,我是幾千年後的人,如今穿越時空來點化你。你要好好的完成你的作品,讓後世人分享你的智慧。」
他瞪大醉眼,似懂非懂的望著我,道:「你說什麼?你是幾千年後的人?」
我笑道:「還記得你在夢中化成蝴蝶,見過我麼?那夢境中,我房間的陳設,那電腦,還有這件 – 」從褲袋拿出那部新買的Samsung SIII手機,道:「似是你這年代的東西麼?」
他接過手機,萬分好奇的把玩著,忽然破涕為笑:「你 … 真是幾千年後的人?後世的人 …
真的會看我的臭文?」
我笑說:「何止看,簡直視為經典。你,莊周,在後世將被奉為大思想家,與孔丘、李耳、孟軻等人齊名,同為中華文化的代表人物。」
他呆呆的聽得出神,喃喃道:「我?大思想家?代表人物?真有這麼厲害?」
見他尚自猶疑,心想怎樣堅定他的信心?靈機一動,打開手機裏剛下載的蔡志忠『漫畫莊子』,道:「你看,連這後世的小東西裏也有你的畫像。」
他盯著那小屏幕,笑道:「真的有我!只是相貌不太像 …」
我忙取回手機,怕他看到他將來的際遇。說道:「所以嘛,你用心的寫下去,不要灰心,別管你那惡妻的無知說話 ... 」
他突然跳起大叫:「糟糕!她去求籤快要回來,我的草鞋還未織好!」
我問:「那些草鞋織來作甚?」
他道:「織好了,便拿去市集小王的鞋店寄賣。她快回來了,怎麼辦?」
我笑道:「那易辦得很。我去小王那裡買回十雙草鞋,當是你剛織好的,不就解決了?」
他一拍大腿,笑道:「虧你想得出。我早兩天才送去十多雙,照說也沒那麼快賣清。勞煩你趕快去買,我給你錢
… 」伸手入衫袋,東摷西摷,卻掏不出半文銅錢。
我笑道:「這錢我先付。」伸出無名指,道:「這金戒指,夠買你那些草鞋吧?」
他笑道:「夠了!買一百對也夠。」
當下問明道路,拿了半隻草鞋,脛自往市集而去。那市集也不遠,出了村口,過了小河,半盞茶時分便到。那『小王鞋店』就在中央大街。那小王甚是殷勤,一見我便哈腰笑臉,道:「客官要什麼鞋?小店有各式花鞋、上等皮鞋、布鞋
…」
我拿出那半隻草鞋,道:「可有這種草鞋?」
小王道:「咦,惠大人今日自己不來?」
我奇道:「什麼惠大人?」
小王道:「就是惠丞相,惠施大人。你不是他差來買鞋的麼?」
我更奇了,問:「惠大人為什麼要來買鞋?」
小王笑道:「莊先生織的草鞋用料下乘,手工又差,哪有人買?都是惠大人買下,又多付銀兩,吩咐我不要告訴莊先生,怕他不高興。」
我道:「惠施貴為代丞相,日理萬機,也不用親自來買吧?」
小王道:「他每次來買鞋,都查詢莊先生的近況,是胖了、瘦了?衣服穿得夠暖?是憂愁,還是開心?唉,惠大人真是沒得說的,做了丞相還這樣關照窮朋友。倒是莊先生有點
… 這個 … 不近人情,老在我面前說惠大人妒忌他的才華,甚至說惠大人派人去追捕他。唉,這莊先生怕是失心瘋了。」說著不停搖頭嘆息。
我正沉思他的說話,卻聽他說道:「喏,惠大人來了!」
我轉頭一看,見一人五十來歲,眉清目秀,頭戴方巾,手執摺扇,大袖飄飄的走近。我暗喝一聲采:「此人好有書卷氣!」
那惠施道:「王大哥,莊先生這兩天有沒有來?」
小王道:「沒有。倒是這位客官今兒來買他的鞋。」說著指了指我。
惠施「啊」了一聲,頗覺奇怪,向我一拱手,道:「兄台高姓?可認識我子休兄?」
我拱手道:「在下姓魚,一條魚的魚;草字肉燒,是 … 是莊先生新交的朋友。」心想這化名太也滑稽,不禁莞爾。
豈料惠施聽了,竟搖頭恍腦的道:「詩云:『言念君子,溫其如玉』,又云:『所謂伊人,于焉逍遙』,玉逍、玉逍,君子逍遙。魚兄名字高雅,想必世代書香,難怪可與子休兄論交。」(註四)
我啞然失笑,道:「惠大人過譽了。」
惠施道:「魚兄最近可見過子休兄?他近況如何?他 … 那心病 … 可好些了?」說著緊握著我雙手,甚是關切。
我暗忖:「看他如此誠懇,實不似要加害莊周。難道是歷史書寫錯了?」當下試探他:「惠大人既如此關心子休兄,為何自己不去探望他?」
惠施嘆一口氣,道:「實不相瞞,在下最近和子休兄有些誤會。唉,他的心病是愈來愈嚴重了,一時幻覺自己和鯽魚說話,一時又說自己在夢中做夢,瘋瘋癲癲的。上個月他說要到梁國來探望我,我很是高興,怕他在道上迷途,便差了幾個家丁到邊境接他。豈料他竟以為我是派人去搜捕他,把我臭罵了一頓,自此不與我來往。我幾次登門拜訪,都被他轟走。唉,不知他現在如何?」(註五)
我心中一動:「莫非莊周患了精神分裂、被迫害妄想之類的病?」
惠施續道:「莊周與我同窗共學,是我最好的朋友。他才華勝我百倍,卻不愛做官,只愛埋首做學問。他的文章我看過幾篇,雖不完全明白,卻知道非同小可,後世必奉為經典。只盼他心病早日痊癒,完成他那驚世之作。」
我頷首道:「惠大人果然是子休兄的知己。這樣吧,我回去好好向他解釋,勸他與你和好。今日申牌時分,我帶他到村口小河橋上與你相聚,如何?」
惠施大喜,向我深深一揖,道:「魚兄大德,沒齒難忘。」又給了我二十兩銀子,道:「年關將至,煩請魚兄轉交這些銀兩予子休兄。可不用說是我給的,否則他未必肯要。」
當下與惠施別過,取了十雙草鞋,回程往莊周住處。頃刻來到莊府百步之外,已聽得其妻田三娘在喝罵:「死鬼!老而不!又偷睡懶覺?我叫你織的草鞋呢?!」
我暗叫:「糟糕!來遲了一步!」 急步走到門外,揚聲道:「莊先生在麼?故人給你送禮來了。」
那田氏聽說有人送禮,果然顧不得再罵莊周,眉花眼笑的走出門外相迎:「官人貴姓?請進來坐。」
我笑道:「小姓魚,是莊先生的老同學。新年將至,這裡些許心意,請嫂嫂笑納。」說著遞給她那二十兩銀子。
田三娘雙眼睜得比拳頭還大,笑道:「怎好意思要魚先生破費。」一面卻忙不迭把銀兩塞進衫袋。
我道:「勞煩嫂嫂去買些酒菜。我和子休兄好久不見,今晚要和他促膝談心。」
田三娘滿口答應,攜了菜籃到市集去。
莊周等田氏遠去,一把抱著我,笑道:「好兄弟,真有你的,那銀子哪裡弄來?假的?偷的?」
我道:「真金白銀,童叟無欺。」
他「呸」了一聲,笑道:「你有那麼多銀子,也不用典當戒指了。」
我扶他坐下,正色道:「老實說,這銀子是你的老友惠施,託我轉交給你的。他還怕你不肯要,叫我不要告訴你。」
他慍道:「哼,他有那麼好心?只怕又陰謀要派人害我。」
我道:「子休兄誤會了,其實惠大人對你甚好。」當下將惠施如何暗中購買草鞋接濟他、派人迎接他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。
他聽罷不發一言,怒氣卻似消了。我續道:「人生在世,知己難求。惠大人與你自少相交,情同手足,何必因些少誤會而絕交?」
他道:「我有你這知己就夠了。」
我笑道:「你和我相識不過半日,只因說話投機,便把我引為知己。惠大人跟你相交多年,憂樂與共,你卻棄如敝屣?他雖貴為丞相,卻從不嫌棄你窮。他自知才不及你,仍常常與你談經論道,忍受你的譏諷恥笑。嘿,老實說,以你這古怪脾氣,只有惠施才受得了。你且問問自己,你以前的朋友,哪一個不是給你罵走?有幾個還肯和你說話?他雖對你的文章一知半解,卻知道是寶。你需要錢,他暗中給你;你失意氣餒,他鼓勵你、支持你。這樣的良朋知己,到哪裡找?」
見他沉吟不語,神色猶豫,便道:「好吧,連不該說的都說了!你知道我是幾千年後的人。你後來有篇文章記述(註六),將來惠施死了,你在他墳前傷心不已,說自此以後再找不到可以與你談話的人了。唉,在生的時候不好好珍惜,死了才來後悔,豈不冤枉?」
只見他眼眶漸紅,咀角輕顫,幽幽的道:「他 … 他確是待我不錯。」
我拍案道:「照啊!我約了他申時在小河橋上與你相會,言歸於好。時間不早了,現在就去。」
正要動身,他忽然執著我的右手,側頭道:「你聽!有小兒哭聲!」
我凝神一聽,果然有「咯咯」之聲由遠至近。望向屋外,見田三娘攜著菜籃回來,籃子內有一隻生雞,咯咯大叫。
我笑道:「不是小兒,是雞。嫂嫂買菜回來了。」
他卻道:「不是雞,是小兒哭聲!這臭婆娘背夫偷情,還生了娃娃!我
… 我宰了她!」突然衝出屋外,抓起幾塊石頭,向田三娘擲去。
那田三娘冷不防被石頭擊中,頭破血流,丟下菜籃轉身就跑。我忙追趕上去。頃刻來到小河橋頭。一人在橋上等候,正是惠施。那田三娘卻已不知去向。
我大叫:「惠大人小心,莊周瘋了!」
莊周走到橋上,忽然停步,丟下石頭,呆呆的望著惠施。惠施一把抱著莊周,哭道:「子休兄,想煞小弟了!」
莊周兀自喃喃自語,不知所云。斜陽似血,影照著他抽搐的面容,分外詭異。惠施卻一直緊握著莊周雙臂,雙目含淚的望著他。良久,莊周神色逐漸平和,露出平日天真爛漫的笑容,道:「老惠,好久不見啦,你怎不來探望我?」
我氣喘吁吁的走到橋上。莊周道:「咦,老魚,你也來了。哈,我們三人怎會在這裡?」
我道:「你…不記得了?你剛才…追打嫂子,一直追到這裡。」
他搖頭道:「哪有此事?我怎敢打她?」轉頭對惠施道:「老惠,你哥哥不夠錢用,要向你借些許銀兩。」
惠施奇道:「我剛才託魚兄轉交二十兩銀子給你,你沒收到?」他既和莊周和好,也就不怕他不肯收錢。
我笑道:「子休兄恁地善忘?我剛才不是把銀兩給了嫂嫂?」
他卻道:「哪有此事?你侵吞我兄弟銀兩,快快還他!」說著抓著我的衣襟,要搜我衫袋。我被他一推,左腳踏空,扑通一聲,掉到河裏。
「救 … 救命!」我在河裏呼喊。惠施急道:「快救他!」
莊周卻嘻嘻笑道:「且慢!你看,老魚在河裏游來游去,多快活啊!」
惠施竟也笑道:「你又不是老魚,你怎知道他快活?」
莊周笑道:「哈!你又不是我,你怎知道我不知道他快活?」
兩人你一言、我一語的爭辯不休。我不禁咒罵二人忘恩負義,見死不救,枉我費心撮合他倆和好。心中一氣,連喝了幾口河水,
意識逐漸迷糊,卻聽見二人兀自大笑不止:
「哈哈哈哈 … 哈哈哈哈 … 哈哈哈哈 … 哈哈哈哈 … 」
* * * * * * * * * * * *
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,後腦忽地一陣劇痛,意識漸回。睜眼一看,見自己身在書房,那鬧鐘兀自大叫不止:
「嘟嘟嘟嘟 … 嘟嘟嘟嘟 … 嘟嘟嘟嘟 … 嘟嘟嘟嘟 … 」
心想原來是南柯一夢。正要按停鬧鐘,忽聽得房門外一個婦人在喝罵:「死鬼!老而不!大白天還在睡覺!我叫你買的早餐呢?!」
(故事純屬虛構)
註一: 『史記』記載,莊子曾任漆園吏;『莊子』之『列禦寇』則記載他貧困時織屨為生。
註二: 『莊子』外篇·卷六下《至樂》記載:「莊子妻死,惠子弔之,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。」唐·成玄英疏:「盆,瓦缶也。莊子知生死之不二,達哀樂之為一,是以妻亡不哭,鼓盆而歌,垂腳箕踞,敖然自樂。」 原文是指莊子看破生死。
註三: 古代真的有人姓魚: http://baike.baidu.com/view/664759.htm
註四: 出自『詩經』的《國風·秦風·小戎》及《小雅》
註五: 『莊子』之『秋水』記載:「惠子相梁,莊子往見之。或謂惠子曰:『莊子來,欲 代子相。』於是惠子恐,搜於國中三日三夜。」
註六: 『莊子』之『徐無鬼』:「自夫子之死也,吾無以為質矣!吾無與言之矣。」
註三: 古代真的有人姓魚: http://baike.baidu.com/view/664759.htm
註四: 出自『詩經』的《國風·秦風·小戎》及《小雅》
註五: 『莊子』之『秋水』記載:「惠子相梁,莊子往見之。或謂惠子曰:『莊子來,欲 代子相。』於是惠子恐,搜於國中三日三夜。」
註六: 『莊子』之『徐無鬼』:「自夫子之死也,吾無以為質矣!吾無與言之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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